第三十六章:天王 (第2/2页)
当晚王财左思右想,放心不下,朝议时杨秀清显然是对自己有了戒心了,当着满朝官员点出自己有分疆裂土的野心,说是警告也行,那他就不怕这样一逼,自己真的回去造反降清吗?这东王倒底是咋想的呢?王财在驿官的屋子里来回踱步,百思不得其解。
“大人休息了吗?”屋外一人轻声问道。
“谁?”王财立马跳到床边,手换刀柄。
“大人,职下是天王殿前牌刀手张重斌。天王说如果大人还没有休息,就请大人一叙。”门外来人轻轻回答道。
天王让了牌刀手半夜来找自己就为了“一叙”?王财心想八成是要把我干掉了吧?妈的,是死是活反正也就这样了,万一要是挂了,历史上也得有中国为修铁路而死的第一人,说不定还弄个“近代化之父”也说不定。王财应了一声,整了整衣冠开门随着张重斌往天王府而去。一路上张重斌尽挑人少的小路走,搞得王财更加心神不宁。
王财原以为东王府算是豪华了,进了天王府才知道,这简直就是天堂!从西箭道暗进了天王府后,一路上亭台楼阁,雕梁画栋奢侈之极,搞得王财心里很不是滋味,自己在苏南拼死拼活弄了点更新装备的钱还天天愁着不够用,这天王老小子不干啥事,每天就念念经也过得这么滋润。
张重斌一路无话,带着王财穿过石望亭、忘飞阁,在花园的人工湖边上了一条石舫,石舫往北开了一会儿功夫,就见湖中间建着一个湖心亭,虽然是冬天了,但亭内却春guang容容,灯火辉煌,几个牌刀手散立在亭子四周,亭中间放了一张石几,一个身穿九龙黄袍外加九龙黄马褂,脚下一双九龙黄缎靴,衣服正中一团金绣两个大字“天王”!
这就是历史上满脑子神怪,一肚子虚伪的天王?王财暗想,看样子不像这么草包啊,隐隐还有一股王气扑面而来,不过也难保不是绣花枕头。
在天王周围团坐着几名女子,也都是花枝召展,这八成是传说中的王娘了吧?天王叫万岁,那王娘叫什么?皇后?皇额娘?皇妃?王财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,石舫也慢慢的靠上了湖心亭的石阶码头,他抬头一看,“漪澜阁”三个字的牌匾正悬在头顶。
“大人,我就送到这了,快去给天王请安吧!”张重斌轻轻一推,提醒了一下呆在那里的王财。
王财这才反应过来,一阵快步,弯腰跪在洪秀权的面前,磕了几个头,口中哽咽的说道:“天王……天王万岁……万岁……万万岁!我……我可见着您啦!”现在让王财演个感情戏还真难不倒他了。
洪秀权一愣,没想到王财见到自己会这么激动,这让他也很意外,马上摆了摆说:“王卿家请起来说话。”说完转头对漪澜亭周围的牌刀手说道,“你们都下去吧!”想了一下又挥了挥手让周围的王娘也都退下。这样一来,漪澜亭内就只剩下他和王财两人了。
王财却心里莫名,不敢起身,仍真挺廷的跪在地上。
“王卿家此处已无傍人,可起来说话!”洪秀权又说道,“朕有话对你讲。”
王财这才起身,弯着腰垂首站在一傍,极尽恭顺。
“你是不是很怕我?”洪秀权微一皱眉,“听说今天你在东殿被东王责骂了?”
“是”王财低声道,“东王教训的是,职下妄修铁路,擅自与洋夷往来,罪不可恕!”
“呵呵!你心中可是真的认为罪无可恕?只怕所言不实。”洪秀权喝了口茶,接着道,“你老家在桐城?”
“是的,职下也是在桐城参加的太平军。”王财生怕哪句话说错了,让自己脑袋“云中雪”了。(云中雪就是杀头的意思-洪秀权的创造发明)
“嗯,你自参军以来,战功卓著,朕虽在深宫,却也时有耳闻,将军真是我天朝栋梁啊!”洪秀权站起身,看着夜色中国湖心亭缓缓道,“我天朝虽建国天京,但实际领土不多,世人说朕不思进取,贪图天京富庶,眷恋脂粉,滥修宫室,呵呵,卿家怎么看?”
王财一听,心想坏了,是不是自己在外面骂这个草包,给他听到风声了?马上朗声道:“天王乃当世圣主,自金田义旗以来,攻城略地,屡破清妖,更北伐、西征,十全武功,怎么能说不思进取呢?臣万万不允许此等无耻滥言,蛊惑人心!”
相关史实:
1、张继庚案:张继庚,江苏上元县人,江宁府学的廪生(享受政府津贴的读书人),应该说原来是个地地道道的读书人。当太平天国进攻南京时,他投笔从戎,召集团练抗拒太平军。太平军攻克南京后,张继庚混入北王韦昌辉部下的北典舆衙(负责管理出行的车仗等)。利用这个特殊身份,他探得太平天国不少的内情,蓄意挑拨,制造内讧。恰好当时的太平军水营一部,因帮派问题与东王府的士兵不和。水营里的士兵都是湖南人,而东王府士兵都是广西人,因籍贯不同而自成两帮,张继庚遂挑拨离间,激怒湖南人,散布谣言说:“东王待广西人厚,待湖南人薄,不公平!”水营里面不少人中计,果真结盟谋叛。张继庚因此派人潜出城外,密约清军。后来因为有人自首,水营结盟反叛之事告破案发,共有八百多人被残酷镇压(无非是五马分尸、点天灯之内)。因为张继庚在盟书上写的是化名叶知法,没有逮捕到他。张继庚有一个朋友萧保安,当时是把守朝阳门的总制陈桂堂的书手(相当于书记员)。又有一个叫翁月峰的在陈桂堂部下军帅张沛泽的身边当书手。张继庚又用叶知法的假名通过萧保安和翁月峰、张沛泽同谋。后来事情泄露,翁月峰逃走,萧保安、张沛泽自首。太平天国法令,凡出首通敌的给与奖赏,萧保安、张沛泽反而得到宽赦、奖赏。于是全天京城张贴布告,严拿叶知法,搜查遍索城中不得。萧保安也伺机逃走。有一天,张继庚在街上,遇到张沛泽乘马而来,看见了他。两人走近后,张沛泽以手拍张继庚的肩膀说:“叶先生,近日内应事怎样了?”张继庚见是张沛泽,佯作不相识,说:“你是谁?我叫做张继庚,不是姓叶。”张沛泽说:“你还装傻吗?跟着我走!”于是张沛泽下马,取锒铛链锁套住张继庚的脖项,带到管理刑事的夏官丞相黄玉昆衙,说:“你是不是叶知法,你到黄丞相面前去分辩。”黄玉昆多次把他严刑拷打,他都抵死不认,拒不招供。到了后来,张继庚想出一条毒计,他把所认识、知道的太平天国官员共三十四人指为通妖(清军)奸细。呈报东王李秀清后,得令将这三十四人全都斩首。张继庚虽不承认是奸细,但也被处以斩首。